声 音

马开颜（北京市第四中学高二）

山里是安静的。除了偶尔有游人敲着树枝手杖从你身边经过，只能听见远处隐隐的流水声，有时也会夹杂着几声鸟鸣。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若没有独自出神，便无可奈何的有些无聊，前后只是路。山脚是矮矮的村落，山顶是茫茫的雾气。

我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进，漫无目的地张望，看着脚下地面的起伏，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深秋落叶，看着前方不知道要拐到哪里去的一个弯。突然，后面传来一声虽不亮，但实在很响的呼喊。说不出喊的是什么，比起语气词，更像是纯粹的语气；像“噢——”，又仿佛是“哎——”。我吓了一跳，扭头发觉后面不远处，一个人在朝着对面的高山喊，那声音拉得宽且长，拉成一条长长的飘带荡到山谷的那边，不像是喊给谁，大概只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声音吧。它该出来了，所以它出来了，带着一点儿回肠荡气的味道，这声音在山间扩散开来。

我愣愣地望过去，既想喊又有点儿尴尬。正当这时，又一个声音从远方响起，是相似的呼喊在应和刚刚的声音。喊声被距离冲淡了不少，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爆发力。接着有了第二个，第三个，高呼变成了更加柔软的和声，变成了山谷中层层叠叠晕开的回音。

薄薄的雾气盖在远处的山头上，山以它的苍翠来缓和人心中的戒备，以它的环抱来庇护人心中的激荡，脑海中，一个念头愈加清晰笃定：喊吧！

“噢——”

起初声音不是很大，并且有些飘，大概是平时几乎用不到“喊”的缘故吧。当第一个音从唇齿间蹦出来的时候是犹豫的，像试探着什么，但很快声音就平稳下来，我感到自己嘴角和脸部发力的拉抻，努力发出最大的喊声，好像要把自己从里到外翻出来。我想，这大概是自由的感觉吧，来自声带本身都不能束缚住的声音。

联想到电影里，向着滔滔大海高喊“我爱你”的场面，但是山和海是不一样的。山不动，山本无声。给予山的声音不是为了传达什么，也不是为了释放什么，也不会被山的声音淹没、消亡，它会随着风长久地在山间回荡、回荡……

在山顶上向下望，仔细地探听云雾深处，仍飘动着游丝一般的声音。是谁又在那里高喊，抑或是刚才余留的回声？

我和山并排坐下，听……

（指导教师：刘 葵）

【获奖理由】

作者写了一次喊山的经历，体会深刻，描写细腻，情景交融，尤其象声词、语气词的使用生动而贴切。对于声音的感悟，如果没有亲身体验过，很难写得如此传神。文章画面感很强，结尾像一个镜头，定格，让人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