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雪天里,总喜欢用手去抓雪花,然后紧紧地握住。结果,翻开掌心,除了一道冰凉的水痕,什么也没留下。原来,美好那么短暂。我们总是难以追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小时候,还没学会写字,就非常羡慕书信往来的人。我也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钢笔里注上满满的关爱,在字里行间中倾泻,让我绵长的思绪像铁轨一样被拉长,跟着邮递员的自行车在醉人的黄昏中走进心门幽深处。慢慢地,就这样,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信,来自朋友的。信的内容大概是有关她新的校园生活的,信中还附带一束蒲公英。虽然那花早就枯了,但在秋天那个温暖的午后,我明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那么精致。但是,当手机成为主宰时,我便知道,另一个声音的时代已悄然来临。世界真的变小了,速度也真的被诠释得无可复加了。于是,书信的形式,期盼的心情,留白的想象,纸上的墨香早已和我们日渐干瘪的心灵一同枯萎了。
很想问,慢慢的乐趣怎么会失去了呢?墨绿色的邮筒早已在风雨中被侵蚀,高科技果真取代了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传统了吗?然而,不要忘记,生命的意义只有在苍老岁月的慢慢加法中才可以变得跌宕起伏,纷繁复杂。过分的简化只会让我们失去本真。
不经意间,我该蜕去稚气了。姗姗而来的,是我的黑暗期。那时,我经常有这样的体会——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在血与泪的废墟中一下子长大的。在姥爷的猝然长逝中,我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您可知,我多想望见您鸿飞冥冥的身影,多想再听听您早已嘶哑在岁月喉咙里的声音,可惜,一切已成惘然。为何不慢点儿,让我感受您指间的粗糙,让我和您一起笑到天荒老?或许从那时起,我有了喝苦咖啡的习惯,希望用这份苦麻痹我心中的苦难。可惜,咖啡在肚子里,痛却在心里,中间始终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都淹不到心上去。慢慢地,坚强的心被揭开了封印。我如今总有这样的体会,一个人黑暗期的长度往往决定一个人灵魂的高度。曾经的黑暗呀,慢点儿,请体会我如今感激的心境。
恍惚还记得,那一年暑期,在长岛海区泛舟。当时大概是下午吧,阳光就在我的指间跃动而下,清澈又暖人。眼见得“波神留我看斜阳,泛起粼粼细浪”,已让我分不清是旋涡沉醉了我的眼眸深处,亦我是我沉醉于它的舞旋之间……小舟徐徐驶进,就在这时,记忆中我真切地看到渔村的一群孩子在沙滩上玩耍,眼神纯净,小脸脏脏。而小舟就这样的载着我专注的目光渐渐地远去。这群孩子,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位姐姐是如何留恋他们散发出来的纯真的气息,她又是怎样乞求这份纯美可以慢点儿,让文明拉住它的衣袖,凝视微笑,相伴天涯……
青丝变白发,晨曦变黑夜,蚕蛹变蝴蝶,保守变现代……一夕之间,沧海变桑田,浮云变苍穹。但是,世间总有一些东西,可否等一等,慢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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