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刘子檀,男,2000年重阳出生在山东郯城。爱读书,爱写作。先后荣获临沂市第三届“十佳书香少年”,山东省青少年科普动漫剧本创作大赛第二名,“叶圣陶杯”第十四届全国作文大赛一等奖,“沂蒙之光”2016年度最具潜质青少年作家等。创作“紫檀童话”系列300万字,其中《福娃历险记》《棋界天平》等在多家媒体连载,发表诗词作品数十篇章。多部作品即将出版。
【写作感言】
我少小时,便说出“我是因为快乐而写作”的话,并一直奉为至理——思维一闪而逝,念头杂乱无章,多如牛毛,若是不加记录,顷刻间便会重归虚无缥缈,写作,便是整理并记录自己一闪而逝的灵感,将之去与他人的思维碰撞,像是无形中多出了“两个苹果”,如此惊人的生产力,大概就是我快乐的源泉。日复一日伏案写作,如是数年,虽然没有坐穿木椅,所幸并不算灵光的思维,纵使细弱,总算还可以如自然界的一股风般,吹动不息。
【获奖理由】
思维的突破,带来无尽的思考,而说不出的心声,便化为文字。他的文字来自对社会、对人生深沉的思考,喜欢采用传说和神话的形式,在巧妙的构思中,运用独特的视角,表达自己的思想,抒写自己的感情,带给人的是反思,是回味,是醒悟,是提升。
花瓶
刘子檀(山东省临沂市第四中学高二)
上帝花了六天,塑造出了一个世界。
亚当经历了六种情绪,发现自己缺少一个伴侣。
于是,上帝挖出了亚当的两根肋骨,以塑造一个新个体——夏娃。
然而,塑造到一半,上帝才发现,由于自己的大意,材料不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身体,而个体基本已经成型,无法再大做改动。于是,权衡之下,上帝决定对面部进行粗制滥造,以节省那部分必须的材料,因为只有面部是最无用的,可他仍赋予了夏娃一次转移身体材料的机会,即用身体某一部分的材料来弥补另一部分,这次转移之后,夏娃的身体便会彻底定型。
新生的夏娃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伊甸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轻盈的气流环绕着尚且挂着晨露的身躯,每一寸毛孔都与大地一同呼吸着。
夏娃旋转着,翩然起舞,血脉里的归属感让她想去寻找她的亚当,可少女的羞怯却让她羞于启齿,只能放任自己沉浸在大自然中,像只娇弱的小鹿。
夏娃小心地在玫瑰丛中穿梭,缓缓踱到尽头,靠在树下,顺手在地上捞起一个苹果,大口啃食起来,汁液飞溅,喷到了一旁飞过的蝴蝶。蝴蝶在夏娃吐出的气流的作用下,向上爬升了许多,避过了夏娃的手,向远处飞去了。
夏娃咯咯地笑着。阳光投下,在蝴蝶的翅膀上映出一圈光晕,随着翅膀扇动,在视线中不断放大。夏娃丢掉苹果,向蝴蝶追去,跃起,落下,可就是追不到。蝴蝶飞了许远,终于一个爬升,飞到了夏娃无法企及的高度。
“小溪!”
夏娃很快对蝴蝶失去了兴趣,飞奔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轻轻跪下,掬起一掊溪水,溪水在她的掌中兀自缓缓流动着,如同一大块晶莹剔透的果冻一般,竟没有一丝滴落。夏娃目光流转,低头扬手之间,饮尽了掌中溪水,便开始对着溪水欣赏起自己。
纤细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皮肤透出一种健康的,属于天地的颜色,长发流苏般垂下两肩,两颊……
“啊!”夏娃如同见了鬼一般,捂住眼睛惊恐地瘫倒在地,虽然她已经在上帝处知悉了真相,可实在没勇气面对事实。
不可避免的,夏娃想起自己仅有一次的“机会”,毕竟她实在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可转移哪里的材料呢,这是个问题。
腿脚?不,她还要奔跑,还要漫步,还要跋涉,没有腿脚是不行的。
手臂?不,她还要摘花,还要扑蝴蝶,还要吃苹果,没有手、臂是不行的。
那么就内脏好了,可没有内脏,就算容颜再美,她也没福消受。
“对了!”夏娃甜甜一笑,做出了决定。
不久,夏娃如约出现在了亚当面前,自信而从容。
“天呐,你真完美!”亚当失神地凝视着夏娃,不觉称赞道。
夏娃笑了,笑容空洞而神秘。
宁静
刘子檀(山东省临沂市第四中学高二)
随手关掉了录音机,安德鲁紧了紧领带,悄悄蹬掉鞋子,轻松地靠到了老板椅的靠背上,将双手枕着脑后,摆出了一个舒适的表情,在办公桌的掩护之下,没有谁会发现他脱掉了鞋子。
“天呐,真让人厌倦!”安德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抛了枚硬币,反面,于是他又抛了一次。
安琪罗斯大学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所谓的数学教授职位,实际上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研究员,不但剥夺了他的很多休息时间,还要处理一大堆无意义却又无法避免的人际关系,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真的安静下来研究数学了——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坚信数学能揭示一切,所以之前在各处打工的时候都没有懈怠。
“知了,知了!”窗外本该是一片静谧,可一周之前,安娜导员便以学校过于沉寂为由,给学校进购了一批知了,放生在了从林中。
“我的老天!”安德鲁蹬上鞋,难得地请了一下午假,决定出去走走。
街道比安琪罗斯大学里的林荫道还要空旷,正午的大街,除了刚买到新香水的贵妇人,便只剩下辛苦了一上午的劳动者,此刻都不分贵贱地挤在路边摊点上大吃特吃。
安德鲁攥紧了口袋里的拳头,翻着白眼,试图计算该以多大的毅力来阻止唾液的分泌。
“伙计!加勺盐怎么样!”
“老板,麻烦来碗玉米羹!”
偏偏鸟雀比人还多,啾啾唧唧叫个不停。安德鲁操起石子去打,石子命中了一块绷起的塑料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而安德鲁,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埋起头落荒而逃了。
“先生,要听演奏么?”
“嗯?”安德鲁只顾着奔逃,直到感觉有个人在叫他,才茫然地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不,应该说低头看着眼前人。
眼前人一袭旧衣,却十分整洁,肩头扛着一把略有些残缺,整体还算整洁的小提琴,屈起左腿,靠着墙坐在地上,不远处却放着一顶精致到让人嫉妒的礼帽,礼帽里放着些零钱,而安德鲁,刚才便是差一点踩到那顶礼帽。
安德鲁收脚站定,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地铁站。
“不用了,谢谢。我是来寻找宁静的。”安德鲁只觉得一阵失神,不知不觉便将所想说了出来。
毫无征兆的,流浪者动了,左手扶定琴颈,右手缓缓拉起了琴。
悠扬的乐音与那把旧琴完全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产物,可那种岁月的归属感却是那么相近,安德鲁不由痴了,大脑似乎被乐音拉成了线,只管软软的堆着。
如同响起时一般,乐音骤然收住,流浪者抬起头,注视着来人。
安德鲁脸上一红,终于没把那枚硬币交出去,只是喃喃地嘟囔道:“可,可是,我的宁静……”
流浪者卸下琴弓,右手微微一顿,接着毫不犹豫地拨到了弦上,乐音不再悠扬,而是充满了喧闹,如同千百只牛的哞叫,而牛的背后跟着五百只鸭子,鸭子的羽毛上钩着一大堆知了,无数的噪音被放大了千百倍,如同一把钢锥,直钻进安德鲁的脑海,线状的大脑在钢锥的刺激下,似乎被织成了一件毛衣。
“嘣!”琴弦崩断了一根,演奏戛然而止。
安德鲁浑身一颤,失神地望着远方,终于没把那枚硬币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