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儿童文学家张之路谈儿童文学和中国动漫

参加这个会，刚才听大家表扬，说我是第一只彩乌鸦，当时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而且梅子涵还强调，我非常荣幸，实际上也不能说是第一只，老是诚惶诚恐的。非常感谢二十一世纪所有的编辑同仁，尤其是我们的秋林社长。这一次下飞机有人来接我们，好多人都看得那么眼熟，都叫不出名字。因为第一次会的印象特别深，那是在1986年，那时候秋林作为一个非常年轻的社长，大家来开会，这么多年和秋林开会，包括风风雨雨，最后做这个书，第一个当时86年后来出了一套书，现在也觉得那本书写得还是不错，但因为每次评奖的时候有各种原因没有给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带来太大的荣誉。所以洪波说93年要送给秋林一首诗，其实这个诗其实我听到有3次，每次我听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感触，都有一种感动。这次我们这个书能够出版，我还是非常感谢魏钢强和彭学军，包括我们插画作者，他们在书里面下了很多功夫。当时我正在写关于文字的穿越小说，当时我是不太想作，后来做了，没想到做成这个样子，所以我觉得由于时间有限，我就不多说，所以非常感谢各位朋友。我们有那么多的画家，因为特别忙，稿费又低，这是我看到的对于我的书认真的阅读，这样认真地去阅读，而且发自内心的这样一种冲动，还有感触这是第一个意思。

下面我的话题不是完全围绕“彩乌鸦”。因为我看第二个选题里面有一个，当前儿童的书如何应对媒体的冲击。这件事我想了挺多的，这次开会我把想到的说一下。

我一直碍于工作和创作的关系，觉得中国和儿童相关的有两个产业或者说两个门类，和儿童文学的关系是一种奇怪的态势或者现象，一个是中国的科幻文学，一个是中国的动漫产业，科幻文学就举个小例子，有一次师大的一个研究生跟我约一篇关于科幻的小稿子，他说要得非常急，我就给他写了，结果他给科幻的一个小群体做了刊物，然后他说你的知名度不够，这篇稿子可能发不出来，我说太好了，给我就是了。这样一个事件，我当时感觉是中国的文化走出去，走到科幻的这个地方，就这样止步了，当然当时可能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有一种耻辱感。当时是你跟我约稿子，约完了对方居然这样回答我，我真想不到，其实就是一个一千多字的小稿子。后来知道中国有一批专门搞科幻的一批人，我觉得他们现在很边缘化，按我原来的话，中国的科幻他们是绕树三张，无枝可倚。他们到儿童文学这里，觉得特别屈尊，儿童文学怎么能容纳下科学幻想小说这样一个庞大的集体，在成人文学那边又不受待见，所以就不知道往哪放，最后有些就只好放在儿童文学来充一下。但是那几个中坚力量我没有什么褒和贬的意思，他们不承认儿童文学界里的科幻作品。他们的个性都比较怪，都比较边缘化。所以最近说他们的领导到台湾访问，积极到网上发帖子，我觉得不稀奇。这是第一个我非常奇怪的事情，中国的科幻文学，因为他们那边是和世界连着的，什么银河奖、雨果奖都是他们的渠道在抱奖，在说。

第二我重点说的是中国儿童文学和动漫的关系。中国的动漫应该特别依助于中国的儿童文学，这一点现在是非常不够的。一直我在想一个事，为什么日本他有两间杂志，一直连载动漫的文本或者有童话、有科幻的一批小说。他如果说受欢迎就继续写，如果不欢迎就自然淘汰。大约在这一年上，如果还有读者跟进的话，他们就决定把这个变成动画片。当时在中国就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两部分人不往来。因为我是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当时的动漫形势，从咱们多年前我们的政府搞“5115工程”以后，对中国动漫有了一个很大的促进，成立了很多基地，也有很多公司来做动漫。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些片子是出来了，比如《宝莲灯》、《马兰花》、《小鲤鱼跳龙门》、《小兵张嘎》，最后就是《喜羊羊和灰太狼》，就是我说的局限在动漫剧场版的门类上。这些片子除了《喜羊羊和灰太狼》，算是比较优秀的。但是对于我们当前的时代发展，尤其是现在的这个社会，新文化时代，中国的动漫是不能尽如人意的。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动漫就是对中国儿童文学的依靠，或者是我们联姻合作比较差。他出现了这么几个问题。

在说问题之前，我再说一些现状，除了有些我举的例子，就咱们中国我了解情况的，就是在做2D的动画，从技术层面上已经相当成熟。但是3D的不行，所以现在很多动画公司要做3D，可能做着就会觉得这不够高级，要做就做最好的3D。那他们就解释说其实2D是第一中国比较成熟，第二是2D能表现出很多微妙、感人的细节。比如日本的动漫片剧场版，《夏日大战争》，这是一个2D的一个动画，我看了就两个感受，一个二维做得这么好看，第二个它故事里面的人文精神。目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少看到在剧场版里又受大家欢迎的，又觉得艺术性比较强的。现在中国动漫这个产业和我们投入的热情和钱财不成比例。刚才说的不依靠文学，我觉得文学是动漫作品最重要的源泉和基础。比如举两个例子，一个例子就是中国现在目前现在3年剧场版出两部。有一部跟藏羚羊有关系，这一类的东西定位不准，神话、童话还是魔幻还是科幻，可以随便变，一看就老觉得非常隔。还有一个最近看的写的是一个少年打高尔夫球的故事片，制作非常精良，非常舒服。这个片子非常养眼，里面的人物造型、画面的色彩包括音乐，都让我们感觉非常到位，就连韩国、日本拿一个动画片也不过如此。但是我们看下来故事太简单，简直就是一个散文。我觉得那篇散文可能两千字就结束了，但是一想他拉这么长，90分钟的剧场版，这也是对文学没有依靠的表现。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出不了像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天空之城》那样的片子，那里面文学的东西太多了，那么像宫崎骏就这样一个加工团队，当然他也经常换人，他能出一些文学艺术上都被大伙称道的、取得奥斯卡奖这样的片子，那么另一面我们都出不来，因为里面都没有什么文学内涵。包括像《名侦探柯南》这样的工业化生产的文化产品我们也做不到，虽然它是一个一个的模块，一共13个情节，然后50多个作家分别去写，第一场戏都要什么什么环境，配备得非常好，但是他做的到位。所以像这样的片子在中国这么风糜，在全世界都赚到钱，我觉得里面其实也有非常坚实的文学基础，我们也没有做到，所以这两部片子都不大可能出现。第二点是动漫的一种急功近利的操作心态，这是动漫一个潜的在敌人。我觉得从文学创造角度来讲，是一个重要的障碍和敌人。举个例子，只要是文化产品，都是应该从文化为出发点，最后，操作成为作品有商业效率的这样的过程，现在我们变成什么了，都是开始就从商业角度出发，文学在里面是附庸，用的着就用，用不着就不用，我问过好多动漫公司的人，文学的东西你们了解吗，我们谈到儿童文学好多优秀的书他们都没听说过，他们自己就可以做。那我说这为什么呢？他们说这个很容易，我们也可以写，所以画画也是编故事的，包括制片人都可以写剧本。

我说文学实际上不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它里面包含的情绪内容不是一日之功，有些看起来很简单，比如阿凡达的那个故事，就是两个飞机和大鸟打，那怎么会是故事呢，那就是个场面。就是说，对文学部分，他们有几点，一个是急功近利，一个是包括没有认为动漫是一个团队的结果。就像我们看一些导演、编剧、美术都集于人的一身，可能某个时候你才华横溢，在某个片子里达到了不错的效果，但实际上违反了艺术创作规律。所以，他们现在一开始谈动画剧本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内容，他会让记住商业因素，你这个形象能不能做玩具。比如说，变形金刚机器人这个形象，他们会多次嘱咐。我说，美国动画片，变形金刚中国再这样做是不是太烦了，他马上想到后期产品的开发，就是因为这种思路，所以我们中国的产品永远开发不起来，因为动漫不是一个形象。所以他整个出发点都是从商业角度先出现，最后谈到文学的，所以文学成为附庸了。所以他们对文学里面的人物和故事就不太重视，我觉得应该是文学里面有人物故事，然后是制作、放映、发行、后期产品这样一个思路，这是我说的第二点。

第三点，就是关于动漫的影响力。我们现在纸质媒体的影响力也是挺大的。所以有时候在儿童文学圈子里谈论，30多家儿童专业出版社，但是中国有500多家出版社在出图书。我们感觉到中国儿童文学事业发展，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一个高潮。将来是不是会更好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受到重视了。所以，现在就有了一个质量的问题。我现在拿《喜羊羊和灰太狼》个案说一下，从那上面还是能得到一些文学依靠的启示。《喜羊羊和灰太狼》，去年叫牛气冲天，今年叫虎虎声威。

牛气冲天算下来是这样一比账，仅剧场版是600万人民币的制作费，票房是八千万，这么一看这个片子是赚到了。中国的发行制度是这样，有40%是规制片方，八千万一乘，40% 就变成了3200万，每一个拷贝要一万块钱，他们在那边发行量的情况下，差不多是1200到1500拷贝，每个拷贝刨去一千多万，就还剩下了两千多万。整个《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宣传发行力度非常大，不是说好东西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得到处做广告花钱得做好多工作，这些钱业内人士讽刺说，花了一个亿。我不相信有这么多钱，但是几千万是绝对有的。这样算下来，《喜羊羊和灰太狼》这个剧场版绝对亏本的。所以，他必须往下做，如果不做今年的虎虎生威，因为现在虎虎生威就不用那么多投入了。前期的投入都没有了。那么，派生的玩具、各种生活用品，商店的玩具喜羊羊和灰太狼太多了，可这个版权费可以赚不少钱。刚才我说的最后一点，《喜羊羊和灰太狼》为什么去年有这样剧场版的成功，是因为有之前500集的电视版的动画。说的好笑一点，幼儿园的孩子在上小班和中班的时候，就看羊和狼，把他们弄糊涂了，当他们上大班和上小学的时候，正好看剧场版。

所以专业的或者成人的有鉴赏的都是说，这样的片子做得那么烂，还赚钱成了名牌，其实那500集太起作用了，那500集的前期投入，整个依靠介入最后有了今天的效果。那么这个片子在中国这么火，第一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第二潜在的危险，就是真正优秀的动画片，也不能老这么做，那我们绝对出不来像《狮子王》和《米老鼠和唐老鸭》这个效果，因为没有文学的介入。

我觉得现在我们这个儿童文学确实到了一个从一种不受重视到受重视，而且市场又有一定的效益，到了一个高潮的时候。就我们可以喘口气冷静下来，突然想儿童文学怎么走，如果说“彩乌鸦”将来有一天，真是家长一说，给孩子读书先来本彩乌鸦看看，别的都不用看了，那时候我想，动画制作部门就会找上来。因为影响太大了，中国牌动画就是这么两个，很多制片人第一排名著把适合儿童的拍一下，下面就自己创作的，绝对离不开小猫小狗。如果一想有个点子不错的话就写。所以两头，一头是知名的但是确实不太赚钱的扬春白雪，这边又一批大量的生产动画片。如果将来儿童文学到了这一步，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当然我们需要主动像走出国门一样，走进科幻和动漫一样，可能对双方面都有好处，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