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历后的铅笔画
浙江省杭州江南实验学校初二 王浩恺
小时候的时光算起米,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多一点的。尤其是六七年前初到杭州的一段时间,都是爷爷奶奶照顾。
奶奶的生活很充实,今天几个老太太约着到小公园里跳舞,明天又是几个人一起到附近打折的衣服店看衣服。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少滋润呢!
而爷爷的性格比较内向,交友的范国,只是卖菜的一些人,白天买了菜,然后回家先搞卫生,然后做饭。吃饭时,难得还会和我们聊上几句话。吃完了便一个人出门溜达。溜达回来,七八点钟,便上床睡觉了。
两个人不同的生活,不由让我觉得爷爷的生活是如此的平淡,仿佛是除了辛苦,便没了其他的色彩了。然而自从我发现爷爷的秘密后,我才意识到,爷爷过的才是真正多彩的日子。
平日里,当奶奶和朋友们出去了,爷爷在家里打扫卫生,我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写文字。每写完一篇文章,都要打印下来,用铅笔在上面一遍遍地修改,所以每个学期开学时,爸爸总会给我买很多铅笔。那时便觉得写文章,只有文字极其华丽才算好的,辞藻为了追求新颖,写出的文字让人有些难懂。但我却为此很骄傲,经常拿去给语文老师看,给同学看。有时带着炫耀的心情,仿佛写一篇文章,便是为了讨人夸奖。
后来有些飘飘然,也便修改得不那么勤了,一个学期过去,每根铅笔都还余了很多。所以,书桌旁的小“废物盒”中,堆满了铅笔头和小橡皮。
有一天,我正在书房里写字,爷爷悄悄地走进来,轻声问我:“小浩,你能不能给爷爷几根铅笔头。”我有些奇怪,毕竟爷爷的文化水平不高,他用铅笔能做什么呢?我将铅笔头递给他,顺带问了一句:“您拿铅笔头什么用啊?”爷爷笑笑,没有说话,开心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之后,爷爷也经常来向我要铅笔头,有时还会拿走几块小像皮。后来我提出,直接给爷爷一盒新铅笔,可他没有接受,就只是隔三差五的来向我要一两根铅笔头或是小橡皮。
爷爷到底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借着送铅笔头的由头,来到爷爷房间。我将铅笔头递给他,问道:“爷爷,您到底拿这些铅笔头做什么呀?”爷爷见我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乐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来,你看看。”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打纸来。我瞧了几眼,就是几张普通的日历纸啊。爷爷看我一脸疑感,便笑着说:“不是这面。”然后把纸翻过来,道:“怎么样,还不错吧!”我仔细瞧了又瞧,心里不住地吃惊。
那是一幅幅铅笔画。有的画龙,有的画山水。无论从构图还是细节的刻画,都显得很严谨。山峰有杜诗“会当凌绝顶”之美,水有“水是眼波横”的柔和。而其中最令我惊讶的,是那幅鹰。
鹰站在山巅的一颗古松上。那鹰羽翼丰满,眼睛锐利,透出剑气,雄赳赳,气昂昂。尤其是那对利爪,爪尖锋利,似平可以刺透它所站立的那棵古松,肉爪紧紧地握住树的枝干,绷着青筋看一眼便觉有力。
我问爷爷,他是照着什么画的。爷爷笑着答,说他没有范本,便凭着自已的感觉在画。如果真要说参照,应该是照着心里的模样。
我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老人。他只有乡村小学一年级的文化水平,没有练过书法,也没有学过绘画。他的画没有什么高超的技术,也没有斑斓的色彩,只是黑与白,最原始的铅笔的印记。他也并非每天只是在忙碌,他也有他的爱好。
后来,我便经常坐在爷爷的房间里,问他有没有新绘的画,一旦有,我便乐呵呵地坐在床上“欣赏”半天。
其实就如同爷爷的画。他画画,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称赞或是利益,他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或许便是傳雷先生说的“赤子之心”。受到了爷爷的影响,我在文学创作中,开始慢慢体味写作的目的。
记得曾有一次放假,老师布置我们写一篇记录自己生活的文章。我记录的是和朋友出去玩耍的经历,主要是反映大家都自顾自玩手机的事情。单从文字而言,自觉有很多不足,但待到文章下发的时候,竟拿了一次高分,老师在文末的评语:“立意很好”。虽只四个字,但更加坚定了我对“赤子之心”的追求。
翻开过去的文章,文字辞藻华丽,但通篇看下来,却也是绣花枕头,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再看现在的文章,我是进步了。
自此之后,每每打开笔盖,我都会沉沉地思考一阵。凡是面对什么事情,我如果处于被动的,不得不去做一件事,那我就始终做不到“极致”的境界;而倘若我处于一种主动地,怀着愿意与喜爱的心情去对待,那么“极致”便有望了。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思考中,我的文字和思维也慢慢成长起来。我的思想变得澄澈,我的文字变得自然,性格也变得单纯起来。
成长,在我的身上悄无声息的发生了。闭上眼,将手放在胸口,那跳动的,已经不再是一颗浮华的心了。
指导教师:叶莺燕